现在能想到的最快乐的事情就是那4年前我们三个人和三个轮子的旅行了,一路上的艰辛,劳累都是我最美好的回忆,那也是我储蓄快乐的盒子,每当我痛苦,忧愁或无聊的时候就打开它。
昨天吃过晚饭,电视上的天气预报说内蒙的锡盟地区遭受了有史依赖罕见的雪灾,心头不由一震,想起了去年夏天我们三个年轻人驾驶着老式的绿色长江750边三轮摩托车曾经到过的那个美丽的绿色天堂。现在那里的人们和动物却在忍受着寒冷和饥饿的煎熬,此时旅行时的情景在脑海里不断浮现。。。。。。。。。
那是2000年8月末的的一天中午,我们星期八乐队的3个很要好的朋友在一起吃饭时鼓手老王提出了一个建议;锡盟现在正在举行那达慕大会,我们何不骑摩托车到内蒙的大草原去看看?由于前几天的演出工作很紧张都想出去散散心,再说好长时间没骑车跑长途了所以这个想法大家都非常赞同,最后决定两轮不骑了一起乘老王的长江750摩托车走,那样我们三人乘同一辆车路上还可以聊天,好消磨漫漫长路上的寂寞。
在路边的小饭店讨了口热茶感觉身上暖和多了,和老板聊天时才知道我们原来一直在追着雨走,那好,就叫雨先赶赶路!老板很热情地劝我们在他的店里住下,并说前方的浑善达克沙地正在修路,现在又下雨会特别的难走。大家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继续赶路,希望明天一早见到那达慕的盛况。谢绝了老板的好意后我们又上路了,我继续驾驶,车开的飞快,时速将近90公里,跨过锡林郭勒盟境内唯一的铁路小站------桑根达来,好路没走多大一会路况越来越糟,远处的小红灯验证了小店老板的劝告。为了防备不测推车,也是因为驾驶技术的原因我和老王交换了位置,(他体重也比我轻)一个小下坡之后我们开进了修路的工地,虽然现在雨停了,能见度也还可以,环视四周大雨后的工地变成了烂泥坑,到处是翻了浆的的泥土,沙石,和筑路用的三合土,大型的工程设备停滞在工地上象煞神一样,老王用一挡行驶,瞪大了眼睛小心注视着每一寸路(那有路呀)。浆水已没过了轮胎三轮车象一叶小舟在泥海里跌荡,老王的身体随着车的起伏而上下颠簸左右摇摆着,我很清楚现在我们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敢出声,好象出声就会把我们身边的煞神唤醒。在沙地修路本来就不易,再遇到这样的大雨就根本不可能工作了,三轮车象大象脚下的老鼠顽强地挣扎着,看到技术娴熟有惊无险的老王,看到目瞪口呆木然前行的大伟,我的大脑再也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和词汇来形容我们此时此刻的景象了。此刻的我们好象有了某种的默契,心理到也好象有了些许的安慰。
在泥坑里滚了一个多小时后又见公路了,老王把车停在路边点了只烟,长长出了一口气,拍了拍车说道;“好样的,够朋友。”在漆黑无助的大草原上它就是我们仨唯一的依靠,寄托了我们所有的希望,也不知道它那么大的年岁能不能撑的下去。听天由命吧。。。。。。。
夜太深,天阴的很沉,两个黑暗重叠在一起压的我们透不过气来。我们不敢多呆歇了一根烟的工夫又上路了,老王驾驶着三轮车发出一连串的低吼幽灵般地消失在分不清天与地的夜幕中,路上始终没有遇到其他的车辆,大灯雪亮照的公路笔直老王驾车以90公里的速度在急速穿行,呼呼的风声吼的我们什么也听不到,视线移出大灯的范围什么也看不见,路上不时可以看到来不及躲闪而被高速行驶的车辆撞死的小动物。记忆最深的是看见一只白色的狐狸被拦腰压过,内脏散落只留张兽皮贴在公路上,大伟当时很想拣起它,可是被我和老王制止了,车不歇气地飞奔,忘记了出发时的宗旨-----安全,大家都想尽快逃离眼前的恐惧。就在我们不经意间一个黑夜里真正的精灵从车灯前一掠而过,什么?????大家惊呼,老王手脚并用猛地刹住车,用大灯追踪着它,见一只大鸟低低的从我们的车前掠过,落在了离我们不远的小土丘上,车灯照在它身上时我们看清楚了,是一只足有一米多高的大猫头鹰,头象篮球一样正用两只圆圆的大眼睛注视着我们,就在我们仨惊魂未定的时候它却无声无息地展开宽大的翅膀缓缓飞走了。
一只香烟过后我又接过车开始飞驰,寂寞的漫漫长路使坐在我后面的大伟睡着了,我不断地腾出手来捅捅他,生怕他掉下去那可不得了,再看老王他已经卷缩在斗里睡着了,老王太累了好好睡吧我的朋友,我把车开到时速90公里,三轮车怒吼着直奔目的地,两个小时过后终于看见远方黑色中有一大片光亮,我大声喊到;“到了到了,快醒醒!”大家忘记了刚才的寒冷,寂寞,恐惧和困倦,一起大声欢呼着,叫喊着,。。。。。。。。。
锡盟的街道很宽敞,已是凌晨2点多了,街道没见几个人,我们边找旅馆边在市区内兜着大圈好熟悉一下这个城市。参加那达慕的外地人很多,很多的旅馆都客满了,好不容易在邮电招待所有个房间,还是只有两张床,没办法哥仨挤吧,洗簌完毕吃了些自带的食物,上好了早晨的闹钟后赶快睡觉,积攒精力,只等明天。
去时的路上共计420多公里,实际用时不到12小时。
早晨老王去检查发动车,我结帐大伟收拾东西。在停车场早晨发动车的大车司机见老王的三轮车都很好奇,纷纷过来一探究竟,当得知我们是从张家口骑侉子到锡盟时都哈哈大笑,好奇的以为我们在骗人,不管我们如何解释就是没人相信:“这麽破的一辆车能跑这麽远??不可能!!逗我们玩呢。”
那达慕大会的会场就在城市和草原之间,并没有我们期望的那麽好,象农村在赶一个大集,服装,鞋帽全是几年前的或是仓库的积压商品,好叫我们失望,在会场里照了几张像又买了一些纪念品后中午11。30我们开始往回返。
白天行车时大家都后悔昨晚不该赶夜路,把欣赏大草原的机会白白错过了,这时阳光照耀大地,能见度很高天空被大雨洗的碧蓝,一尘不染,远方和脚下的草原融为一体,公路是一条直线延伸出视线的尽头,牛羊在草原上悠闲地吃着草,如果注意观察会发现有跳鼠,黄鼠,野兔等小动物不时出现,和牲畜混在一处和平共处,由于天旱的原因草里蚱蜢很多,被牛羊惊起,四处乱飞把它们围绕。
出了锡林浩特二十多公里的地方就是北京的下乡知识青年修建的第二故乡纪念碑,看到纪念碑就会想到当年他们为了响应号召,战天斗地的的情景,没的说照相机喀嚓,喀嚓。再往前走隐约可以看到锡盟地区独有的一个景象------平头山。
这几坐山在全国也算是有名的,在平缓的大草原上孤孤的起来了几座山峰,这还不足为怪,奇怪的是这几座山被齐齐的拦腰产去,上半部分不知了去向,像几个梯形图案耸立在大草原上,远处望去很是壮观。出了市区百十多公里后将近中午2点了,大家的肚子也有些饿了,老王将车开到了一处草比较好的且地面很平整的地方,牛羊在附近悠闲地吃着草,我们扔下车奔向草滩撒欢,打滚儿,在松软的草地上我们几个近30岁的男人又玩起了童年的游戏,我们吃着烧烤,喝着啤酒,互相追逐打闹着。牛羊马儿像生了气似的盯着我们看,好象我们这几个人大扰了它们安宁的生活。。。。。。。。。。。
吃完了烧烤和自带的食品我们有准备上路,可是三轮车怎么也不着了,任你怎么狂踹,满头大汗的我们气喘吁吁瘫坐在草地上,大伟喊道;“老了,老了,他就是太老了!”休息片刻后经过老王检查发现是电瓶坏了,原因是由于长时间的行车发电机的充电电压过高了,将,电瓶充大了肚子,电瓶液漏光了,怎么办????推车!老王驾车挂上二挡,我和大伟铆足了劲推,不一会我们俩不仅气喘吁吁还满头大汗,可车就是没反应,这时老王真有点急了大喊道;“再使劲呀”可我们早以都筋疲力尽了,看来指望推着他是不可能了,三个人坐在路边喘着粗气都不出声了。
草原的天气说变就变,刚才还是晴空万里现在却乌云密布,看样子又要下雨了,这下大家都着急了,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被雨困住。。。。。。。。不敢在往下想了,要用尽一切能想到的办法把车搞着修好,我们马上行动,大伟步行到几公里外的蒙古包去求援,我和老王则留在原地看能不能试着拦辆车,借电瓶使使,一个多小时之后我俩再一位好心的司机大哥的帮助下打着了车,谢过司机后我们看见打伟从老远往回走,手里拿着一根木棒,走路腿还有点瘸,怎么了??我俩跑着迎了过去,大伟看见我俩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走了,委屈地说:“王哥,佟哥,我被狗咬了。”我俩一边询问经过,一边为他检查伤口外加安慰他,咬伤不是很严重,只是有点青淤没有流血,好在有牛仔裤里面还穿着秋裤,问题不大。询问后才知道是他没有经验,不知蒙古地的牧民家家养狗,一走进围拦就扑上来两只大狗,大伟也顺手抄起一根木棒和两个家伙招呼在一起,也幸亏大伟当过武警练过散打出身,再我们乐队当中身手也是最敏捷的一个(还经常炫耀他的武力),这也就是他碰上了,要是我和老王那可残到家了。
老王开车继续我们的行程,才刚刚开出没多远大伟便指着远处喊道;“就是那两个家伙,开过去我要报仇”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黑一黄两只蒙古土种狗小跑着追来,我从小喜爱养狗,多少对狗有点研究也深知此种狗的厉害。它们体形大,凶狠,难驯养,有的狗体重可达一百公斤左右且力大惊人,以前牧民利用此种狗来防范野狼,据说一只狗可以对付两只狼,如果两只狗配合默契的话那更是无敌。此狗由于食量大,难驯养牧民们现在都不太饲喂了,所以这种狗现在还不太多见了,还别说我心中暗暗佩服大伟的身手和勇气,能从如此的险境脱身还真是了不得!同时也后怕如果有点意外可怎么办,说话间大伟喊着要下车,我和老王赶快制止了,老王右手一抖加大了油门。。。。。。不一会我们就忘记了刚才的不快,雨早已被风吹的无了踪影面前的景象深深地吸引着我们,乌云散尽,天近黄昏,金灿灿的斜阳把草地照耀,我在边斗里举起相机,把美景摄如镜头。侧过身给老王照了几张开车的特写,他的一头长发和着包头巾在风中飞舞,象远古时征战的将士,路上不时有旅游的高级轿车,房车,见到我们和我们打着招呼,有的还竖起了大拇指,路上检查站的警察和工作人员也睁大眼睛惊奇地看着我们,象在为我们行注目礼,每到这时我们都得意地笑着。
天渐渐黑了下来我们在蓝旗吃完晚饭,雨右开始下了,由我来开车老王在边斗里蒙上苫布眯眼打瞌睡,雨越下越大,比来的时候大多了,模糊了我的视线,我把车速控制在40公里,我们谁都无语,车有节奏地行进在夜色中,本次旅行的最悲壮的一幕即将上演;大雨中的公路上满是大大小小的蟾蜍,青蛙,还有大小不等的蚱蜢,小的象蚕豆,大的象人手,密度之大我们前所未见,每走一步就能踩死一到两个,更何况是行进的机动车??? 车轮下劈劈啪啪满是压爆肚皮的蟾蜍青蛙和蚱蜢,大伟穿着雨衣在我后面问;“佟哥?是不是车又有了毛病?”我把车速降到30公里,尽量不去碾压它们,可无即于是。行驶中的汽车就不管那麽多了,它们飞驰而过,车轮在瞬间把小生灵们碾成肉酱,这时不知老王为什么也醒了把头钻出来,一句话不说,眼球红润,静静地目睹着一切,大伟在后面咿呀哎呀地叹息着,我以为这是一场噩梦,使劲拧了自己一下。。。。。。。。我们都在想;这大量的蟾蜍,青蛙,蚱蜢为什么到公路上集体自杀????这究竟是受了什么驱使??咳。。人类好残忍,大自然好残酷呀!
三轮车行驶了大概有十多公里,公路上的生灵逐渐少了我们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大家估算,这蔓延十几公里的公路上少说也有十几万只生灵死于车轮下,雨中的我浑身湿漉漉的,尤其腿和脚冷,老王及时替换我,在边斗里我感觉好多了,密集的雨点大在苫布上,劈啪声在耳边响做一片。我累急了,什么也不管不顾了,学着老王的样子蜷缩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刚开始还不太舒服,可后来慢慢地适应了,还不错。。疲劳的我渐渐进入了梦乡。在梦里我携着妻子抱着女儿;去看望父母了。。。。梦乡神游时老王把我们带进了来时吃饭的小镇---宝昌,又是深夜两点了,迫不及待地找了间小旅馆住下了,第二天一大早老王就没影了,车还在人去那了??卫生间也没有,我和大伟都在纳闷,这家伙向来不起早的呀!今天怎么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过了一会只见他手里拎着双新胶鞋回来了,原来老王穿了两年的大皮鞋早已湿的没法穿了,我和大伟的鞋都是新买的还不错,例行公事绕县 城一圈,我开车一路下坡地往家窜,一百九十多公里的路程不一会就到了,大家的心情就不再细说了,公路两旁的路标显示着回家的路程一公里一公里地缩短,我们归心似箭的激情一分一分地高涨,直至见到市区外的收费站的时候大家欢呼了起来。 到家了。 |